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何海斌
詹娘舍,一个非常柔美的名字,然而柔美的名字背后却是非常恶劣的生存环境。
登上不足4平方米的峭壁哨位上,呼吸着飘荡着的暖湿空气,聆听着雪山上天籁之音,喝几口用大碗盛的加糖的茶水,感觉异常香甜解渴。哨所官兵热情得让你难以落座,他们需要的东西,可从来就不说需要什么,只说了一大堆感谢的话。望着哨所准备的饭菜,真的不忍心下筷子,这里的东西是靠肩扛背驮运送上来的。
是啊,我们战士不需要太多的东西,平时只能听风过哨所的声音,只能用独特的吼声驱赶心中的寂寞,哪怕是一个电话,一封慰问信,一筐蔬菜,一条香烟……人们都会认为是收获了整个春天,心中洋溢着一股股暖流。
那时,哨所的书籍很少很旧,文体器材也非常少。后来,团领导和机关干部捐赠了4000册图书送上哨所,官兵再也不因为读书发愁了。在政治处的帮助下,哨所又添置了象棋、健身器、影视光碟等价值几万元的文体活动器材。
有一位朋友说,海拔有多高,他的精神境界就会有多高。在艰苦的环境里,战士们自有战士们的乐趣。
读信,在哨所是一个传统节目。一个战友朗诵来信,其余的战友都静静地听那来自远方的问候,是一种享受更是一种慰藉。一个人的父母在信中的牵挂,就会成为大家的幸福;一个人的女友在信中的思念,就会成为大家的甜蜜。写家信,诉说不完的思念,书写不尽的缠绵,全部都装进那小小的信笺里。写好后,折叠信的方式更是形式各样,有的会寄出几片红色的杜鹃花瓣或珍藏的红叶。
战士们为了美化哨所,从遥远的山脚挖来野花、野草种在罐头盒里,精心养护,冬天放在火炉旁,夏天摆在哨所周围,这些小花、小草给哨所增添了不少乐趣。
詹娘舍的老哨长朱其华告诉我说,他们那时候很喜欢打篮球,可球场就只有8平方米左右,而且还是凹凸不平的地面,篮球掉下山脚,战士们要花两三个小时才能捡回来。后来,在运动时,战士们就用一个网兜网住篮球,一根绳子一端套在左手腕上拉住绳子,右手带球运动,投向那用几根木头支撑起的篮球架。为了能吃上新鲜蔬菜,大家从山下背土在篮球场上修建了温室,就不再打篮球了。
西南边防文化信息共享工程装配到哨所后,哨所官兵可以通过卫星看到当日的新闻,也可以适时组织教育、下载资料、观看电影、参加培训。可惜这套设备,必须要依靠电才能有效使用,而这里的电力常常不足。
以苦为乐的精神生活,特殊的军事训练,特别的生日烛光,还有那些官兵自己撰写的哨卡楹联,在风雪中默默诠释着哨所官兵的忠诚。
2007年2月中旬,西藏亚东县突降大雪,所有哨所都被厚厚的积雪深深覆盖。3月2日,当我得知詹娘舍哨所遭遇雪崩的不幸消息时,我不敢相信,也不愿相信那是事实啊。
在冰冻无垠的雪地里,在生死抉择的关头中,班长靖磊磊沉着地指挥全班战士冲出险境。由副班长梁波负责3名轻伤战士到就近的茶水电站报信,自己则和卫生员王鑫搀扶着于辉一起不断向前、向前。可惜,天寒地冻,漫漫长夜,班长靖磊磊、卫生员王鑫和战士于辉3名同志就那样悲壮地绝尘而去了!他们义无反顾地将青春和热血抛洒在雪山之巅、在祖国的边境线上。
詹娘舍副班长梁波带领杜江南、杨恒升、赵勇3名战士,以英勇顽强的精神、团结互助的友爱,在黑夜里穿越生死线。面对6公里崎岖山路、积雪地段,以及随时都会遭遇的雪崩,也不知道他们是以怎样的毅力在进行怎样的穿越啊!
面对死亡时,我没有流泪,因为我知道,每一个人都会有生老病死的一天;父母去世时,我没有流泪,因为我知道,选择了军营就意味着“忠孝不能两全”。可是靖磊磊、王鑫他们把生的希望留给别人、把死亡的危险留给自己的崇高精神却让我流下了热泪。
群山含悲,青松流泪。于是,我写下了“英勇顽强团结互助献身雪域高原,矢志军营青春无悔书写人生华章”的挽联以慰在天的英灵。
3月12日,许多地方百姓流着泪看完了中央电视台七套播出的“云中的哨所”,他们被哨所官兵团结互助、舍己为人、勇于牺牲的精神所感动。出殡那天,驻地群众自发地带上白花为3名战士送行,整个亚东县城送行的街道被挤得水泄不通,特别是3位常年看望哨所的拥军阿妈们好几次哭晕倒在地。
正因为有着千千万万像他们这样的战士忠诚地守卫着祖国的边疆,我们的边防才会如此坚固。
每当看到詹娘舍哨所的照片时,脑海里就会出现与他们在一起的情形。坚毅的靖磊磊、帅气的于辉、能说的杜江南、好学的聂成承、腼腆的李潇……
作者简介:何海斌,男,汉族,四川省射洪市人,1995年毕业于西华师范大学。戍守西藏边防二十载,3次荣立三等功,1次荣立二等功,首位登上外交部讲台作报告的边防军人。作品散见《解放军报》《战旗报》《新闻晚报》《西南军事文学》等报刊杂志,新闻、诗歌、影视评论曾获全国全军奖励,代表诗作《一本哨所的诗集》(外三首)、《宽宽窄窄的日子》(组诗)等。